读书：约瑟夫·斯蒂格利茨与信息经济范式

本文内容源于约瑟夫·斯蒂格利茨在200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的颁奖典礼演讲稿。

亚当·斯密说：

经济的发展不应由政府干预，而应由整个社会需求进行选择。所谓调节市场的“看不见的手”。

约瑟夫·斯蒂格利茨说：

那只手之所以看不见是因为它根本就不存在——或者就算存在，它也是瘫痪的。

无论是在欧美发达国家，还是在肯尼亚这种发展中国家，完备市场的模型都不存在，竞争性均衡模型所采用的关键假设都不存在，古典经济学完全无法解释现实经济现象。

几百年来，经济学中的正规建模一直将重点放在假定信息是完备的模型上。当然，所有人都意识到信息实际上是不完备的，但是，经济学家的希望就是让信息不太完备的经济学看起来很像信息完备的经济学。

我们研究的主要结论之一就是要说明这并不真实；即使是程度很轻的信息不完备，也会对均衡本质产生深刻的影响。

我已将注意力转向信息经济学：信息在政治进程和集体决策过程中的作用。在治理和被治理人之间存在着信息不对称，而且正因为市场的参与者想要克服信息不对称，所以我们就需要寻找一些方法，使政治进程中出现的信息不对称能够得到限制，以及减轻其不良后果。

信息不对称的根源

信息不完备在经济中十分普遍：事实上，很难设想一个信息完备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我在这里谈到的大多数研究都将重点放到了信息不对称上，即不同的人了解的事情不同。

• 员工比企业更了解自己的能力；
• 买保险的人比保险公司更了解自己的健康状况；
• 汽车的卖家比潜在的买家更了解这辆汽车；
• 一个企业的所有者比潜在的投资者更了解这个企业；
• 借款人比贷款人更了解其中的风险；

分散化市场经济的一个基本特征就是不同的人了解的事情不同。由于信息不对称难免会出现，那么信息不对称的程度以及后果，就取决于市场是如何构建的，而且对将要出现信息不对称的认识影响着市场行为。

例如：

• 即使一个人对其能力的了解并不比潜在的雇主多，当他为一个特定雇主工作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了一种信息不对称——雇主现在或许比别人更了解这个人的能力。
• 这就可能导致一种结果：“二手劳动力”市场不会运转良好。
• 当其他雇主知道只有出价很高才能成功地从现任雇主手中挖走一名员工的时候，原雇主就会准备出价买断这名员工的服务。
• 原雇主为劳动力流动设置障碍，获得市场势力（market power）。
• 当员工知道他可能会被禁锢在一项工作之中，他就会在接受一个offer时更具备规避风险特征。
• 因此offer合同条款就必须被设计成，能够反映降低员工在接受一项工作时的讨价还价能力。

信息经济学的早期研究目标是：市场如何克服信息不对称的问题。后来才转向：市场中的行为者如何制造信息问题。

例如：

• 企业经理人为了保护自己并且减少经理人市场中的竞争而采取提高信息不对称的办法。这是公司治理结构的一个普遍问题例证。

克服信息不对称

（1）搜集和披露信息的动机

两个关键问题：

• 获取信息的动机是什么？
• 获取信息的机制是什么？

早期研究结论：

如果更有能力的人（更低风险的个人，产品更好的企业）可以证明他们具有更高的生产率（更低的风险，更高的质量），他们就会获得更高的工资（就会支付更低的溢价，就会为其产品获得更高的价格）。

如果更有能力的人可以无成本地证明他们确实是能力更高的人，那么，即使低于平均能力水平的人不愿意披露任何信息，市场也将使信息得以充分披露。

“分类的瓦尔拉斯法则”：如果除了一个群体之外的其他群体都将自己同别的群体区分出来，那么最后的那个群体也会被区分出来。

一种分类过程：

• 如果最有能力的人能够证明自己的能力，他就会这样去做；
• 随后，除了最有能力的人之外，其他人就会形成一个群体，获得该群体的平均边际产品；
• 而这个群体中最有能力的人就会有动机证明他的能力。
• 这种情况会一直进行下去，直到信息都得到披露。

如果那些更有能力的人无法可信地使潜在的雇主相信他们的能力，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呢？

• 市场的另一方也有搜集信息的动机。
• 如果一个雇主可以找到别人没有认识到的更好的员工，他就找到了一个便宜的劳动力，因为这名员工的工资将会取决于别人对他的认识。
• 问题来了，如果别人也知道了这个雇主知道的事情，那么这名员工的工资就会被抬高。
• 而且这个雇主就无法独自占有他为获取信息而进行投资的回报。

竞争使得筛选者很难独自占有进行筛选的回报，这一事实具有重要意义：

• 出于某种原因，在更有能力的人无法完全传递其能力信息的市场中，对筛选进行投资需要筛选过程中的不完备竞争。
• 实际上，经济必须在两种不完备中做出选择：信息不完备或者竞争不完备。
• 当然，这两种不完备最后都会出现，而且不存在能使这些不完备得到“最优”平衡的特殊原因。

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结论：

• 如果市场在信息方面是完全有效率的。即信息及时并完备地在经济中得到传播。
• 只要搜集信息需要成本，就没有人有动机去搜集信息。
• 因此，市场无法在信息方面做到完全有效率。

（2）减少信息不对称的机制

让每个人说出他自己的真实特点？不靠谱。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考试（面试，测试）。

观点一：

• 在均衡中，更有能力的人获得的好处很大程度上是以能力较低的人为代价的。
• 证明一个人具有较高能力，使得这个人得到了较高的工资，同时也证明了其他人能力较低。
• 因此，教育筛选支出的私人回报高于社会回报。

观点二：可能会存在着双重均衡。

• 在一个均衡中，信息是完全披露的（市场区分出能力高和能力低的人）。
• 在另一个均衡中，情况截然相反。即混合均衡（pooling equilibrium）。
• 混合均衡帕累托占优于（Pareto-dominated）完全信息披露的均衡。

这项研究在30多年前就已经完成了，它得出了两个极为重要的政策结论，这些结论即使在今天还没有完全被引入政策讨论之内。

• 市场没有为信息披露提供合适的激励。这在原则上讲是政府的作用。
• 对信息的支出可能过于巨大了。

（3）通过行为传递信息

行为可以传递信息。

• 企业股东高管抛售公司股票。

反之，为了改变信念，行为会被设计成以一种可信的方式来传递信息。

• 当知道卖掉自己持有的企业股票会传递一种有关企业未来的负面信号时，企业家可能会持有该企业更多的股票；他就不会按常理去多样化投资（而且，他因此可能会以一种更加冒险的逆向选择态度行事）。

因此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

• 一些人希望传递信息；
• 一些人不希望信息被传递。
• 这或许是因为，这样的信息可能会导致他人对自己产生不太好的想法，或者因为传递信息可能会妨碍自己独占收益。
• 在任何一种情况下，行为传递信息的事实导致人们改变了他们的行为，并且改变了市场的运作方式。
• 这就是为什么信息不完备有着如此重要的影响。

一旦人们认识到行为传递了信息的时候，就会出现两种结果。

• 在决定要做何事的时候，人们不会只想到他们喜欢做的事，而会想到所做之事将会如何影响他人对他们的看法。例如，高学历更容易就业，因此读硕读博。
• 人们有动机去“撒谎”——不太有能力的人说自己有较高能力。

很明显，信息因为行为有成本而且某些人的行为成本比另一些人成本更高而得以传递。传递信息的意图会扭曲行为。

而行为可能不会无成本地被观察出来。

• 雇主想知道他的员工工作的努力程度。
• 贷款人想知道借款人会采取何种行为。
• 保险公司想知道投保人的健康程度。

（4）市场均衡的结果

市场均衡会呈现为需求并不等于传统意义上的供给。

真实工资水平可能会高于效率工资水平，导致了失业。

“一般价格歧视理论”：在具备完备信息的标准垄断理论下，企业有动机实施价格歧视（从每个消费者身上充分榨取消费者剩余）。

（5）分类、筛选和信号显示

均衡中的双方都知道其行为的信息结果。

信号显示和自我选择的筛选模型之间存在的差异，源于博弈理论的技术性，尤其源于知情者和不知情者谁先行动。

例如，雇主根据学历筛选员工，学生在就业，读硕，读博之间进行选择。

（6）均衡合同

在信息完备的假设前提下，合同非常简单：如果你这样做和那样做，我会付你一定的报酬。如果你没有按照承诺去做，就不会有报酬。（人们完全不用去签订根本不想执行的合同。）

在信息不完备的现实情况下，就会出现数量极为庞大的合同，对各种复杂的未知信息变量进行约束。

（7）均衡工资与价格的分配

现实日常生活中，信息是不完备的，因此需要付出搜索成本。

• 相同质量的商品，在不同的平台上价格不同。
• 相同水平的劳动力，在不同的企业获得的报酬不同。

搜索成本的不同，对最终结果（工资，价格）有很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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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整理到这吧，完全没讲透，是因为我还没看透。

今年各大互联网公司秋招疯抢毕业生，互相抬价，比股市还热闹。“校招内卷”，“老员工倒挂”，等话题热议。

其实经济学家们已经研究很久了。